萨尔瓦多能走多远？

打开软件，扫描二维码，确认支付——上周，中美洲国家萨尔瓦多的人们进入了数字支付时代。 但他们使用的不是支付宝、微信，也不是他们实际存入银行账户的钱，而是花政府推出的“Chivo”数字钱包中的比特币。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采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萨尔瓦多在争议中能走多远？

第一次“吃螃蟹”体验“潮人”生活

9月6日，已经持有350枚比特币的萨尔瓦多政府又购买了200枚比特币，为第二天的“B日”或“比特币日”做准备。 200台专用提款机和50个帮助中心已准备就绪。

7日，萨尔瓦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国家，宣布将比特币用作法定货币，并推出专用于比特币交易的应用程序“Chivo”数字钱包。

图片说明：El Zonte 的居民在一家小商店用比特币购物。 资料来源：GJ

为鼓励人们使用比特币消费，萨尔瓦多政府承诺，只要下载“Chivo”数字钱包，即可获得价值30美元的比特币“红包”。 Nayib Booker 总统希望 30 美元的“启动资金”能够吸引更多人使用比特币。

“Chivo”，在萨尔瓦多语中是“酷”的意思。 当天，不少萨尔瓦多人确实有过一次体验，成为“潮人”：在星巴克买咖啡，去麦当劳买套餐，在社交媒体上用“Chivo”扫描交易后出示收据，然后兴奋地告诉大家：“真的没有续订费！”

看到网友们的热情，布克非常激动。 他一边扮演着技术客服的角色，一边开心地分享着网友们的帖子。

萨尔瓦多的一个海滨小镇 El Zonte 是萨尔瓦多第一个开始使用比特币进行交易的地区，尽管那里的人民贫困、道路泥泞、排水系统问题。

因为3年前，这个热门的度假小镇推出了“比特币海滩”项目。 今天，比特币几乎被用于所有事情，从当地建筑工人支付工资到外国游客购买东西。

免汇费动了谁的奶酪？

居住在加拿大的萨尔瓦多人 Jaime Garcia 也很高兴看到萨尔瓦多采用比特币作为本国货币。

Garcia 经常需要汇款给他在萨尔瓦多老家的家人，但他真的很讨厌这个过程。 “我不得不去西联汇款办公室，给他们现金，再支付 25 美元，然后他们会把钱汇过去。” 而加西亚的家人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收到这笔钱。

要钱不容易。 “他们必须乘公共汽车去西联汇款办公室取钱，那里总是有犯罪团伙，他们知道人们在那里做什么。”

后来，加西亚改用西联汇款APP在线汇款，当然是要收费的——每汇出100美元收取12.5%的手续费。

然而，花钱减少了他在加拿大的麻烦，却没能解决他在萨尔瓦多的家人取钱的麻烦。

超过 200 万萨尔瓦多侨民居住在国外，几乎占萨尔瓦多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通常，他们会通过第三方机构将钱汇回家乡。 去年，汇款总额约为60亿美元，接近萨尔瓦多GDP的23%，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作为手续费流向了第三方机构。

布克勒总统表示，解决繁琐的汇款流程，避免汇款手续费，为公众提供免费快捷的跨境交易，是萨尔瓦多推动比特币成为法定货币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加西亚通过“Chivo”数字钱包向家乡汇款，就不再需要支付高额手续费。 老家的亲人可以到政府安装的200台“志沃”自动取款机中的任意一台取款，将“志沃”钱包里的钱以美元的形式取走。

显然，这动了一些第三方金融机构的奶酪。

价格波动大，未来不可预测

看来萨尔瓦多真的很爽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巴拿马、巴拉圭等一些拉美国家也相当兴奋。

不过，多数拉美国家仍保持观望态度。 围绕萨尔瓦多“吃螃蟹”的争议从未间断。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能很勇敢，但不一定能吃好螃蟹。

事实上，减少汇款过程中的损失只是萨尔瓦多将比特币合法化的原因之一。 由于严重的通货膨胀和该国货币体系的崩溃，美元自2001年起成为萨尔瓦多的法定货币。但是，过度依赖美元对于本国经济并不景气的萨尔瓦多来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拉美问题学者、中国拉美学会理事万代认为，布克勒政府对比特币的兴趣可能是因为比特币是去中心化的，不受单一经济体控制，试图平衡美元的地位。对萨尔瓦多经济的影响。 由此带来的高风险，开启了“去美元化”的进程。 “从这个意义上说，数字货币的发行有利于国家的经济和科技发展，但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两名官员在 7 月份写道，将加密货币用作法定货币的做法太过分了。 “其中一个原因是加密货币的价格波动太大，相对不稳定的经济体无法承受这种波动带来的后果。” 万代说道。

图片说明：反对者举着“萨尔瓦多不需要比特币”的标语。 资料来源：GJ

上海国际经济交流研究中心副主任徐明奇也认同这一观点。 他说，主权货币有主权国家的信用作为后盾，从而保持其价值的稳定。 比特币作为一种私有加密货币，容易被大型机构、投资者和投机者操纵，而且经常出现剧烈波动。 今年以来，特斯拉CEO马斯克在加密货币问题上屡屡变脸，导致比特币价格和持有者情绪坐上过山车。 “比特币不太可能帮助萨尔瓦多抵御通货膨胀和稳定交易，但它可能会适得其反。”

比特币价格的涨跌在萨尔瓦多正式宣布比特币合法化的“B日”得到证实。

由于萨尔瓦多政府6日大量购买比特币，当天比特币涨至5.2万美元。 但在7日的“B日”，比特币突然崩盘，价格从53000美元暴跌19%，最终收于46270美元。

“逢低买入。” 面对比特币暴跌，布克总统开玩笑说。 但看到比特币波动如此之大，目前价格徘徊在 44,000 美元至 46,000 美元之间，一些当地人持有现金的决心更加坚定。 更何况，持有和买卖比特币也需要一定的技巧。 无论从价值层面还是技术层面，比特币的涨跌都无法给萨尔瓦多人民带来经济安全感。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信用评级机构也不看好萨尔瓦多的做法。 评级机构穆迪甚至下调了萨尔瓦多的评级，继续对该国经济持负面看法。

考虑到比特币潜在的金融风险，目前承认比特币交易合法性的国家寥寥无几，部分国家对比特币采取了近乎“封杀”的立场。

然而，萨尔瓦多总统布克勒铁了心押宝比特币，甚至打算让国营地热公司利用该国的火山资源发电来“开采”比特币。

他似乎忘记了，比特币挖矿是极其耗能的，并受到许多政府和环保组织的批评。 徐明奇认为，随着人们低碳环保意识的提高，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价值难以预测。

从跨境支付的角度来看，比特币交易确实有优势。 不过，徐明启认为，以此作为比特币合法化的理由，似乎是本末倒置。 虽然避免了传统汇款渠道的手续费，但比特币价格的大幅波动也会造成损失。

甚至无法连接到互联网

事实上，萨尔瓦多并不具备全面拥抱比特币的条件。

7日凌晨，“Chivo”数字钱包上线数小时即宕机。 一天早上，总统布克差点沦为技术客服，在社交媒体上解释说，服务器需要扩容，“奇沃号”才能继续服务。 “与所有创新一样，比特币在萨尔瓦多的推出是一个过程，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在一天或一个月内完成。”

至于如何防止加密货币被用于舆论关心的洗钱、恐怖主义融资、逃税等行为，萨尔瓦多并未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更现实的是，萨尔瓦多近四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使用互联网。 对于连互联网都无法访问的萨尔瓦多人来说，比特币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尽管在长期推广比特币交易的海滨小镇El Zonte巴拿马比特币，并在摊位设置了二维码支付，但38岁的水果摊主Zuerma Rivas仍然认为现金才是王本人很少使用比特币。 因为，和大多数萨尔瓦多人一样，Rivas 很难让“Chivo”数字钱包在他破旧的智能手机上运行，​​就连破旧的手机上周也罢工了。 更何况，因为贫穷，里瓦斯经常没钱买流量上网。

“这就像海市蜃楼，”弗朗西斯科·加维迪亚大学科学、技术和创新主任 Oscar Picardo 说。 “数字鸿沟巨大，许多贫困家庭无法上网，更不用说他们还有其他优先事项和需求。” 在他看来，即使上网没有问题，普通人在交易比特币时仍需要培训，以免上当受骗。

然而，糖果店老板 Jose Herrera 认为，“无论有没有比特币，我都会继续受苦。” 他的悲观观点也正如市场普遍认为的那样巴拿马比特币，将投机性的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更像是萨尔瓦多政府的“冒险实验”。 与其寄希望于虚拟货币，不如更着眼于实体发展。

新民晚报记者 徐琦